李开宇
徐恒志大德,九十岁,属兔。我属鼠。平日竟口无遮拦地称其为“兔师”,虽“犯上”,却不敢作乱也。
一日,心血来潮。向兔师打探李钟鼎(元音老人)习禅趣闻轶事。兔师给我描绘了这样一个画面:“记得有一次,访问元音老人。席间,彼突然起身,入内室闭门不出。久别重逢何以如此?别人定会奇怪。其实是互除习气。一面,他自己练心,力求透得过去;一面,锻炼我於逆境中忍得过去,实乃大家也……”
作画不易,赏昼更难。此幅“耄耋老人参禅图”,愚鼠不敢评论,任诸位智者见智,仁者见仁吧。
禅,玄妙莫测。行家常常一头雾水,噤若寒蝉。而我却像一个爱看戏的顽童,趁大师下场换装的间隙,溜上台去吼二声,活现一个不甘寂寞的愚鼠嘴脸。
禅是凌厉简洁的。
如果说佛教来自印度,那麽一花五叶的禅宗,则是中华民族的骄傲。五浊恶世,未必是物质贫乏,却常常表现为佛法的衰微和缺少掸悦的人生。祖师的棒喝,看似荒诞和凌厉,实为对症施下的良药。记得我第一次拜访兔师时,老人家给了我八个字:不识本心,学法无益。面对这八个字,我开始反思以往的执着,开始校正思维罗盘的准量……
禅,拆开为“示”和“单”,表示简单的和简洁。把原本简单的事物复杂化,弄玄妙了,那决不是禅。兔师给愚鼠的信,无虚词客套。内容多,贴一元陆角邮票;内容少,信纸只是一张文稿纸的五分之一。三十余字,言简意赅。如此惜纸而内容凝重的书笺,虽不敢申报“吉尼斯”之最,亦成为吾信件收藏中的珍品。
禅是无心的。兔师曰:“佛法重在当机,并无定法可说,法法皆可入道,门门都是般若。当参禅到心行处灭、灵光独耀时,当研教到境观相资、圆解大开时,当持名到能所双忘、无住无染时,当修密到寂然不动、见闻了了时,不都是‘这个’吗?可见方便不同,归元无二。以指标月,意在见月。话虽如此,但离心意识、直指本心,简便迅速,毕竟莫过於禅宗了。”我曾一度到处烧香拜佛,走访名山,参禅打坐,收获却是“人仰马翻、一脸疲惫”。特别是从中层干部岗位退下,待遇连降三级时,便口有怨言,心中郁闷。一天,一意外事件突然改变了我的心境:那天上午,我的一位才华横溢、非常年青的挚友来我处,相约晚上聚会。不料他下午却因一场意想不到的车祸而丧生。我撕心裂肺之余,也感悟了『无常气忏悔了贪婪。我当时的感觉,真像一个抱怨没有漂亮新鞋穿的孩子,出门发现一个失去双腿、已无需穿鞋的乞丐。“功夫在诗外”那是陆游的禅,“无心插柳柳成荫”,也是充满禅意的。
禅是非有非无,而又灵知不昧的。若说有,“拈花微笑”笑的是什麽,谁说得清?若说无,此典故为何流传千古、众生津津乐道。佛说法四十九年,舆“佛未说一字”,那些认真辨别对错者,是无法走进禅的领地的。兔师对“法尚应舍、何况非法”的开示是:“一切佛法,莫非‘黄叶止啼’,所谓法尚应舍,法即是‘有’,何况非法,非法即是‘空’,空有二边不着,而又灵知不昧,这是什麽?可以大悟也……”禅,无处找,却充塞你的生活;禅,不能学,但又必须用心去体悟。愚者,骑马找马,悟者,一叶见秋,凡夫视病痛为灾难,祖师说“念身不求无病,无病则贪欲乃生……”开悟,何须坐在八卦炉中,栀子花开、灯笼摔碎,也有灵光闪动。
禅是自然的。一日,我向兔师请教大愚法师“切忌用力”一句。兔师谓:“意即儒家所谓‘勿忘勿助’之意,亦即是不取不舍之义也。‘助’即是用力,此事非力所能胜,妄想脱落、本心现前,此即‘狂心不歇、歇即菩提’之妙旨,修持悟此,思过半矣。”
禅是平等的。一日,我舆冯老拜访兔师。见面后,我规规矩矩给兔师顶礼。尚未起身,我惊呆了,只见兔师也伏在地上对我顶礼。不知所措的我,久久回不过神来,甚深禅意尽在无言中,感受到的,只是兔师的平等和慈悲。
禅是震聋发聩的。“言语道断,心行处灭”,我常看得如同张飞穿针,大眼瞪小眼。头上冒汗亦不得要领。一日,兔师曰:“色相即性、事理不二,翠竹黄花、深契玄旨。既已悟理,须加事上磨炼,於一切境缘上、历境验心处,与习气作斗争。此即理悟后了真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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